2020/12/06

【MHA / 勝出】你與我的墓碑 - 第二章

 

你與我的墓碑


 

 

第二章 一直在一起的約定

 

 

 

當陽光從窗間灑落進來時,溫度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熱度後,綠谷出久才緩緩地醒來。床邊爆豪的時鐘上標明著此時已經是正午,他愣愣地看著這整潔的房間,並沒有留下任何有人曾經進入的痕跡。接著,綠谷想起了冷淡的爆豪──他真的從沒想過,爆豪勝己會用那種眼神看他。哪怕是折寺中學受到欺凌或是嘲諷時,爆豪也一直都是看著他的,即使是厭惡也還是看著他,他真的沒想到爆豪恨不得不要看見他的樣子那麼令人難受,那模樣像是綠谷出久本身是多看一眼就會要他的命的猛毒似的。

果然還是盡快回想起來才好吧。綠谷默默地想著,不知道未來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,怎麼會就這樣跟爆豪分道揚鑣。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,高中生爆豪彆扭地從牙關裡擠出『我喜歡你』的樣子,綠谷出久真的很高興,長年下來他們能夠趕在高中畢業之前心意相通,光是這點就讓他深深地感到幸福不已……當身邊被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們包圍時,他只有小勝可以依靠了──因為爆豪勝己是不會改變的──唯有這點不管是幾年後,綠谷出久都這麼堅信著。

綠谷出久想在爆豪的衣櫥借件襯衫,即使他已經對『這是十年後的世界』有著相當程度的認知,但當他看見旁邊穿衣鏡裡的自己時,還是有一度無法置信。他長高了──還是沒有爆豪勝己高,他在高中之後還是長高了,肌肉均勻地覆蓋在身上,離開學校之後他依然還是像雄英時每天都在鍛鍊身材吧?到處都有他不認識的傷口,覆蓋在高中時的傷痕之上……綠谷出久突然有強烈的需求,必須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的英雄。他在爆豪的房間找了一陣子,並沒有翻到任何英雄雜誌,桌上的電腦也被密碼鎖住了,綠谷出久想起昨天從車站走回來的時候曾經看到一間書店,戴上了備鑰準備出門。

他在玄關看見了爆豪勝己的紙條。

紙條上寫著『去廚房』顯然是留給自己的訊息……綠谷出久踱步至一樓最後的位置,桌上有用保鮮膜包起來的三明治,他想都沒想就拿起來咬了一口,不管是美奶滋醬的口味又或是炸豬排條的配料,都是他喜歡的口味……爆豪勝己還記得他喜歡的口味啊、他情不自禁地哭了,就算是昨天被徹底的無視,或是來到這個地方的不安,都沒有能讓他哭出來。他得快點想起來才行……然後、趕快跟爆豪和好……吃完了三明治之後,綠谷出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哭臉,就帶著鑰匙出門了。

路上頻繁地有小孩在跟他打招呼,今天是周日,但爆豪勝己依然出門上班,顯見英雄是個高度勞動的職業。說來奇怪、他應該不認得這附近的路,但綠谷出久對於自己要走的路卻一點都不陌生,彷彿他的身體在對他吶喊著『我記得這邊的路要怎麼走』……即使房子裡一點都沒有兩人生活過的痕跡,但也許他也在這裡跟爆豪生活過吧,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放心了。

如昨晚的記憶一般,書店是較為老式的那種,招牌已經有點斑駁,剛過期一兩個月的雜誌錯落在門口,旁邊還按年分放置著英雄雜誌的二手書,像這樣的地方他還滿喜歡的。綠谷出久隨手拿起了最新一期的雜誌──雜誌的封面是切島和上鳴的搭檔合作,刊頭鉅細靡遺的解說了他們合作的任務內容,英雄焦凍對於英雄排名的結果訪談云云。他在排名表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,坐落在第五名……這是他在高中怎麼也想像不到的成績,簡直就像是在翻閱一個他不認識的人……他很快速地翻閱到了別頁,卻沒有發現任何,有關於歐爾麥特的情報。

「這不是英雄人偶嗎?好久不見了呢。」上了年紀的店長向他打了招呼,綠谷尷尬地笑了笑,對了,他怎麼沒想到要稍微喬裝再出門,難怪他一路以來一直被他人側目。第五名的英雄,大概也是有點名氣了吧。老者像是完全沒發現他的渾身僵硬,自顧自地介紹起了旁邊的書:「你好久沒來了,我有多收集一些之前你在找的雜誌,我們一樣都身為歐爾麥特迷,這些雜誌我也找了很久哩。」

「唔唔……謝謝你啊,我之前搬去其他地方了……」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間店的常客。綠谷出久慌忙地辯解了一會,隨手想從錢包裡拿錢,但這個他從高中就開始用的包包裡錢不太夠,他也想不起提款卡的密碼。「抱歉啊、老闆,今天忘了帶錢出門,我下次再過來拿吧。」

「沒關係、沒關係,你先帶走,你男友路過我再跟他說就行了……」親切好客的老人將雜誌裝入兩層的紙袋中,猛地推給了綠谷出久,他還在因為老闆隨口說出的話感到震驚,不知不覺就接下了雜誌。

「……那個……男友…………」

「不就是爆心地那年輕人嗎?哦,這是秘密對吧,這裡只有我知道的。」對方露出了然於胸的表情笑著說:「我記得他也是歐爾麥特的粉絲,我還記得你們當初搬過來的時候,在店門口吵架的景象呢,兩個人都想買只剩一本的絕版雜誌,但爆心地後來讓步了,不知道說了什麼──看你滿臉通紅的,我就知道這兩個孩子在戀愛啦。」

有點恍惚的綠谷出久聽著別人說他跟爆豪的樣子,實在是太不現實了,這段話的訊息量太大,以至於他都無法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綠谷出久抱著紙袋謝過老闆,就逃命似的跑回爆豪家,直到他坐在玄關時,都無法克制住自己心臟狂跳的樣子。他在這裡住過、不但如此,他還在附近的路上跟爆豪曬恩愛……這是什麼作夢的世界啊?如果是夢他倒想趕快醒過來啊!讓他從這個被爆豪無視且冷淡以對的噩夢中清醒吧!

稍微緩過之後,綠谷出久翻起了雜誌,這些雜誌都是五年前的雜誌──令綠谷感到困惑的是,提到歐爾麥特的特刊都是回憶特輯。難道歐爾麥特已經不當英雄了嗎?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,因為所有的回憶特輯最後都是提到了……『歐爾麥特在最後的關頭持續與病魔纏鬥,最後仍不敵長年下來對身體造成的傷害,是個令人尊敬且又惋惜的英雄』。確實他早就知道歐爾麥特的身體狀況欠佳,但實際看到這訊息時還是帶給他很大的衝擊,爆豪的房間並沒有關於歐爾麥特的訊息啊……對了,二樓不是只有爆豪的房間而已,還有一間爆豪不讓他去的地方。

不知道自己想在這裡找到什麼,但綠谷出久依然推開了樓上的房門……

 

 

 

因為收到了飯田天哉的訊息,爆豪勝己一大早就騎著機車出門了,他們相約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,與昨晚的心境不同,白日的醫院在爆豪眼裡看起來竟充滿柔和的氣息。在目的地等著爆豪勝己的並不只有飯田,還有一個很久不見的同梯同學。來人頂著亂糟糟的紫色頭髮,渾身是傷,他是當初念雄英高中時,隔壁班的心操使人。邊想著『這兩人真是稀有的組合啊』一邊坐下的爆豪勝己叫了三杯咖啡,不過眼前的兩人神色凝重,並沒有想談笑風生聊往事的樣子。

不過既然會找到自己,就代表這件事跟綠谷出久有關吧,爆豪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「昨晚你們走後,心操主動聯絡了我們,說他有關於綠谷的事情要和你談談。」

「抱歉,這明明不是你的事卻找你出來,其實我……接受了綠谷的委託,作為間諜潛入敵聯殘黨的內部。」幾乎滿身繃帶的心操娓娓道來:「但是,叛變英雄這個形象一直不太順利,因為有一陣子我跟綠谷一起出任務,被報章雜誌大肆報導,以至於到了現在我還是不受對方信任,獲取不了更重要的情報。」

心操使人的確適合扮演這個角色,爆豪快速地在心裡分析了一番。如果是面對面的敵人,他可以輕易地使用暗示讓對方深信自己是夥伴……以這個任務來說,是不二人選,雖然也伴隨著相當程度的危險性,尤其是一直深藏暗處無法見面的高層,不能用個性影響他們。

「昨天那個工廠的地址,其實是幾周前綠谷自己找到的,但當時他並沒有破壞掉,而是連絡我過來臥底。這幾天由於我受到懷疑,沒有定時跟他回報,他才會緊張得來到工廠,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──所以我們昨天演了齣戲。」心操指著自己身上的傷,「如果我能夠讓NO5英雄陷入無法戰鬥的狀態,再怎麼說組織的人也能夠相信我了吧?於是綠谷提議讓我消去他的記憶,但是我的能力並沒有這麼強,我只能暗示他退回某個階段,所以才有了他記憶消去,而我帶著傷回去總部領賞的戲碼。」

「現在,根據心操昨晚獲得的情報,終於知道了殘黨總部的位置。我們預計召集一些人馬在明晚前去突襲,我想問你願不願意一起參加。」飯田適時地插話做出了總結。「不過,聽說那邊還留著一些特別強力的腦無,本來打算在大家都習慣低級腦無的強度之後放出來用的,可能會有點危險。」

但爆豪的心思幾乎沒放在這,他盯著心操問:「催眠是怎麼樣的?效果會持續多久?」

「大約兩三天而已,明晚就會恢復了,不過綠谷還是先別參加的好,怕記憶會有錯亂的地方。」半晌,心操略帶歉意地說:「抱歉,我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的關係。」

「……廢久說的?」難掩驚訝的爆豪脫口而出疑問。

「不,是我察覺到的……我想著既然要催眠,那還是快樂一點比較好。所以我問綠谷『你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麼時候』……」高中畢業後心操使人的眼神跟綠谷很像,總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,這讓爆豪有些許不自在。「他說,文化季時和爆豪你一起看煙火的時候是最快樂的,所以我就弄明白了。」

深呼吸後,爆豪看著真心的感到愧疚的心操使人,嘆息著說:「這不是你的錯,是那個總是任性妄為的傢伙自作自受,謝謝你幫他──完成這個任務,你也別放在心上了。」半晌後,爆豪對飯田說:「明天我也會去參加,再把訊息發給我。」

他急需痛宰幾個腦無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。

即使爆豪勝己知道──隔了四年,綠谷出久需要幫忙的第一首選可能已經不再是他了,但深刻的知道這個事實還是令他感到受傷。幾年不見,綠谷出久依然在其他地方搞這些危險的戲碼,這讓爆豪勝己氣得幾乎不想再跟他講話,也就是在此刻他深深地感受到,原來他一直無可救藥地在擔心綠谷出久。

當綠谷出久出事時,他想在他的身邊啊。所謂的談戀愛,難道不是這樣的嗎?

他們畢業之後一起住了那麼久,爆豪勝己以為自己足夠了解綠谷出久了,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,其實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了解他吧。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都足夠讓他感到痛苦。當他們還住在一起的時候,有幾次爆豪覺得自己跟對方心靈相通了──即使過的很困難,但至少他們都有彼此,所以心靈上是滿足的。

哪怕是歐爾麥特的葬禮也沒有讓他們失意。自從他們打到了AFO之後,歐爾麥特身體狀況越來越差,最後在遠離市區的郊外找了個安靜的房子休養。歐爾麥特是在睡夢中離開的──醫生說他並沒有遭受任何折磨與苦痛。在對方逝去前,爆豪曾經見過他一面,當時他對爆豪說『照顧好綠谷也照顧好你自己』……過了幾天,爆豪在上班時收到了歐爾麥特離去的簡訊。歐爾麥特是他的老師、同時也會是他永遠最景仰的英雄。

他也想成為那般令人信賴不已的強大英雄。

也許綠谷出久可以吧?

可是他不只一次見過綠谷出久渾身是傷躺在病床上的樣子。爆豪勝己一直都知道綠谷出久不是他一個人的,而是屬於社會的。對這份流傳下來的則認他並沒有太多怨言,只是,有些時候,當他在綠谷出久的病床旁無力地等待對方睜開眼時,他會有那麼片刻的──真的是一瞬間的憎恨,恨這個世界與無力的自己。

爆豪勝己帶著滿腹怨恨與鬱悶回家時,家中安靜的不可思議。他在玄關喊了聲『廢久』但並沒有收到任何回覆,將晚餐的豬排飯的材料扔在了餐桌上,他在一樓粗略地看了一下、人並不在一樓。突然他有著不好的預感,快步衝上二樓,果不其然看見了那個房間的燈被開著。

那是綠谷出久的舊房間,當他們新居落成的時候,綠谷得意洋洋地將自己的房間全部塞滿了歐爾麥特的周邊和海報,因此爆豪勝己強烈地拒絕跟他在那間房做愛──開玩笑,是人都沒辦法承受在歐爾麥特的目光下幹翻他的徒弟──這麼喪盡天良的事他可做不出來。綠谷出久離開他的時候,這房間內的東西一樣他都沒帶走,這四年來爆豪總是想著也許有一天他會回來拿,總是在夜晚留著一盞燈等他。

但他很快就明白,綠谷出久說走就走,是真的沒打算回來了。

綠谷出久坐在床上,到處都散落著攤開的英雄雜誌,他坐在床上,愣愣地看著報導歐爾麥特離去的紀念特輯。爆豪站在門口,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不會過度刺激到他,也不知道他了解情況到什麼地步,高中的他們,還是曾經想過也許歐爾麥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們的。

「……你在想什麼?」聽到爆豪的聲音,綠谷怯生生地抬頭,眼角泛紅。他哭過了、這個事實讓爆豪有點於心不忍。讓他自己在家裡發現這件事,獨自承受,並不是爆豪希望的方式。但綠谷出久卻硬撐出微笑,他笑著對爆豪說,沒事。

「這個……雖然很衝擊,但是知道了就還好……」綠谷出久的眼神飄忽不定,刻意避開了爆豪勝己的視線。「我沒事的,長大後的我肯定也不會哭的……我沒事……」

這讓爆豪勝己終於爆發了。

「你這傢伙真的很讓人火大……!」他再也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怒氣,怒氣沖沖地上前,一把捏住綠谷出久的嘴。驚懼的綠谷掙扎了會,但並沒有用個性推開爆豪,只是傻住似的望著面露痛苦的爆豪勝己。「從以前就藏著事情不說、哪怕是回到高中的你還想這樣敷衍我嗎?什麼都不告訴我,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!對你而言……我就是這麼不值得信賴……也不值得依靠嗎!」

被爆豪勝己語氣中的絕望震驚到無話可說,綠谷出久激烈的搖著頭想否定,但對方捂著他的嘴的力道實在太大了,他掙扎之餘有些缺氧,眼淚都流了出來。這不是悲傷的眼淚,然而,滿臉是淚的綠谷出久讓爆豪退了一步。他低著頭不發一語、綠谷出久從來沒看過爆豪這麼這麼挫敗的樣子。

「這個房間是你的,你要留要走都隨你。」

說完這句話之後的爆豪勝己轉身就走,過了一會,綠谷出久聽見玄關門關上的聲音,他的眼淚才真正的潰堤了。綠谷出久趴在床上哭得停不下來,不停地自問,為什麼會這樣?為什麼他們之間會這樣……到底發生什麼事?

他究竟把爆豪勝己這個充滿驕傲的人逼到什麼地步了?

那天晚上,爆豪勝己沒有回家。

 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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