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/11/26

【MHA / 勝出】你與我的墓碑 - 序章

你與我的墓碑


 

序章 

 

回想起來那天天氣好熱。在課程中偷偷溜出來的我正在找人,其他人都在教室裡上課,因此走廊和操場顯得特別空蕩。蟬鳴宏亮的聲音穿過整棟校舍,將本來就很熱的夏天襯托得更熱了。因為體質的關係,我特別容易出汗,但是參雜著容易爆炸的成分的汗水卻又很危險,只好拿著毛巾擦手。

手上拎著兩瓶冰的礦泉水,願意在這種熱天找綠谷出久我簡直就是真愛了。對了,上周我們開始交往了。我真是想都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會跟綠谷出久談戀愛。這三個字光是從我們倆的嘴裡說出來都特別好笑而荒謬,但他就是這麼發生了。天臺的樓梯門毫不意外地被打開了,這是上周我們互相告白的地方,廢久那傢伙特別喜歡這裡,老是跑到這邊發呆。

他在旁邊的陰影處朝我招手,身上也已經被汗染濕。溼透的襯衫若隱若現地露出肌膚的顏色,但領口的扣子還是老老實實地扣在最上面,彷彿攤開來很不得體一樣,但是這樣扣緊有種禁慾的感覺,反而讓我覺得有點氣血上湧,冷靜點,我對自己說,嚥下了一口口水。

『小勝,』綠谷出久眨著眼,『等你好久哦。』

『兩個人一起離開教室也太顯眼了吧。』我將礦泉水遞給他,廢久如獲至寶一般將臉貼在寶特瓶上,發出了綿長的舒爽嘆息。我有點衝動想把他那張嘴遮住,這呻吟弄得我有點心神不寧的。

青少年,唉,怎麼做都很麻煩的青少年。

『小勝也坐下嘛。』他牽著我的手想讓我坐在旁邊,好熱。綠谷出久的手指指尖輕輕地刮過我的手掌心,正想對他破口大罵的我一看見他笑盈盈的臉、就知道他是故意的,交往後才發現綠谷出久有多黏人,這種小小的心機也讓我覺得可愛。

坐下的時候我彎腰在他那張傻呼呼的笑臉上留下了很淡的親吻,看著他的臉一瞬間染紅有種莫名的成就感。他的嘴張合著似乎想說點什麼,我靠在他旁邊等著他說出口,打開了瓶裝水灌下,冰涼的水流過喉嚨時讓人獲得短暫的平靜,但是綠谷出久就是不想放過我。

他捏著我的一角,小聲地說:『再來一次嘛。』

綠谷出久這是想殺了我吧,一定是。

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捧著他的臉深深地吻著他了。

真是剋星,我無奈地想,好熱啊,嘴唇碰觸到的地方熱得發燙,像是會從嘴唇開始融化彼此一樣。廢久的嘴唇好熱,我的心臟好熱。

那個夏天真的好熱。

我依稀記得那是我們高中生涯中唯一一次的翹課──三年來我們都沒有翹課過,那天在上英雄倫理課的時候,綠谷出久突然從後面傳來了上面寫著『我們翹課吧』的紙條。兩人的形象在班上一直都是認真上課的好學生,我個人就從來沒有想像過翹課這回事,不知道哪來的衝動,我同意了綠谷出久的要求。他先假藉著廁所的名義離開教室,過了一陣子之後,我也用別的藉口溜出來了。

被炎熱的夏日高溫刺激,兩人的臉都紅紅的,從來沒翹課過的我們在天台上漫無目的地聊著瑣碎的小事,廢久笑著說:『和小勝一起做壞事的感覺好刺激。』

『照你這個說法,我們在宿舍做的壞事更刺激吧?』說這話我並不是想要嘲笑綠谷還是怎麼的,只是隨口反駁了一下而已,但他摀著臉支支吾吾的說『你這麼說也是』的模樣還是讓我氣血上湧,興奮得不能自己。我有這麼喜歡他,以至於如此喪失理性嗎?我有時候不得不如此捫心自問。

『……已經快要畢業了呢,小勝,有什麼打算嗎?』

這個話題綠谷出久已經問了不下十次,確實,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變成社會人士了,現在其實也幾乎沒有待在學校,總是在英雄的事務所實習。我並不想這麼草率的告訴他我的打算,但看了他若有所思的側臉,這傢伙應該有在想什麼多餘的事吧……水瓶裡的飲用水已經見底了,我乾咳了一聲,假裝聲音沙啞都是因為這熱天的緣故,而不是因為這困窘的話題:『我已經找好租屋了。』

『小勝……』

『你要跟我一起住。』我並沒有看向綠谷出久的臉。就像告白的時候一樣,我無法看向他,從他反感的表情推測出被拒絕的可能性,很多人覺得我是個堅強的人,但我覺得我不是。不諱言地說──我很強,戰鬥上肯定是班上的最大戰鬥力之一,但是這跟生活態度是兩碼子事,如果會被拒絕──如果可能被拒絕,我可生不出把話說完的勇氣。『然後過幾年,我們應該可以在英雄的事業上有所成就吧,到時候再一起買棟房子,也許工作忙碌沒辦法每天都在一起,但是有個共同可以一起回去的地方,等到時間到了……』

我沒有把話說完,斷在了我尚未繼續想像的未來處。令人欣慰的是,過了一會綠谷出久攬住了我的手,順從但可以感覺到他十分雀躍地說道:『嗯、時間到了,我們會結婚對吧?我想要一直跟小勝在一起,以後也是。』

啊,這傢伙,真是可愛啊。綠谷出久坐在我的膝蓋上,他最近肌肉長多了,變得有點重,不過我現在可沒有餘裕嫌棄他的體重。他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了親吻,然後立場調換地親了親我的嘴唇。我不喜歡被別人從高處俯瞰,但綠谷出久高興得不停微笑的臉實在是太可愛了。

那個夏天真的好熱。篤定彼此未來一定都會在一起的我們,顯得異常的天真。

等到長大之後,我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拼命就能達成的。

人在死前真的會看見走馬燈,我還是第一次知道。回憶裡,高中的廢久的臉和現在的臉模糊地對上了,他那張傻呼呼的臉皺成一團,以我對他的了解、這個表情是快要哭出來了。那雙令人心煩意亂的綠色大眼擔憂地望著我,真的很傻。

我想對他說「好醜」但喉嚨卻被湧上的血液填滿,嗆了一口卻發不出聲。廢久的手指輕輕地、安撫地貼在我的嘴唇上。他輕輕柔柔地呼喚我:「小勝……沒事了,我在這,聽得到嗎?」

我不喜歡廢久對我露出這種一看就是快哭出來的表情。

我知道的,他的臉,他的聲音,他的一切沒人比我更熟悉。

他硬是忍著的臉真的好醜,醜得讓我心痛不已。

「小勝……不要輸……」我的傷勢一定很嚴重,因為綠谷出久終於忍不住哭出來,熱燙的淚水落在我的臉上,好燙啊。綠谷執拗又固執地重複著傻話:「小勝、別輸了……」

又蠢又傻。

我怎麼可能會輸?這傢伙老是說這種不可能的傻話,唉,等我醒來再罵罵他吧。但現在好累,我看著他的臉,如果接下來意識要陷入闇色之中,不知道能不能再睜開眼,他的臉──當作最後的畫面倒也挺好的吧……之後,我的意識落入了深深的黑暗。

示弱的話語,彆扭又固執的我沒辦法對你當面說出口。

但是、如果我睜開眼之後能看見你就好了……

 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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