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 the Way
※祝我英完結，勝出一生一世。
※有完結劇透。
-2024/8/9 更新-
All the Way
天氣就像一年級時一樣好。對綠谷出久來說，一年級剛入學時，彷彿還是昨日之事似的歷歷在目。他永遠不會忘記他曾經參與過第一次讓他聲名大噪的雄英體育季，不過，這已經是綠谷第二次像這樣避開體育季了，他自己一個人躲在校舍的樓頂，遠方傳來了熱鬧的聲響。
綠谷出久並不是覺得自己不配這個活動才避開，這是一個自己一直憧憬的學校給予的入學機會，一年級參與的回憶也是他最美好的回憶之一。他慢慢地呼氣，打開了教學實習的申請書。對於現在的道路他並沒有後悔，身為英雄，綠谷已經做到了自己最滿意的一切，所以並不後悔──只是在競賽的體育季時，時常有人對綠谷出久投以同情的目光，那是他有時無法忍受的。
屋頂的門被打開了，鐵門發出銳利的聲響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非常熟悉，綠谷出久甚至沒有抬頭看來人，直到對方靠在他身旁坐下。他忍不住輕輕地笑出聲，這也是一年級的他從未想過的場景。
「你今年還是不參加體育季？其他人都在找你。」爆豪勝己一樣穿著制服，右手纏繞著訓練用的彈力繃帶，握著幾乎不離身的復健器具。這已經變成習慣了，綠谷很喜歡看到青梅竹馬在無人之處也對訓練毫不懈怠的模樣，這種堅持的意志總是令他心生嚮往。
「小勝不也翹掉體育季了嗎？」其實，二年級重新開放學校的時候，學校也有舉辦體育季，但是只有爆豪和綠谷因為受傷沒辦法參與。那次他們也是像這樣躲在校舍的屋頂，綠谷有時心想其實同學們應該都知道他們的去向，但仍選擇留給他們片刻的寧靜。「我剛才可是看到了……很多一年級的學妹喊著小勝的名字在找人呢。」
「嘖。」爆豪不以為意地回道：「今天暫停營業。」
「哈哈。」想到接下來馬上會被轟焦凍優異的表現吸引走的學弟學妹們，綠谷忍不住笑了出來。真奇怪啊，小勝過來之後，他總覺得心情沒那麼憂鬱了，壓在心上的石頭也像一開始不存在一樣。「這麼說來，小勝今天是專門為我營業的？」
「在你這裡，我就沒休業過吧。」爆豪稀鬆平常地說。自從經歷了劇烈的戰鬥之後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綠谷從未想過的變化，要說最明顯的一點，就是他意外地會在綠谷面前落淚。第一次是在醫院聽說了他的個性正在逐漸消失、第二次是去年在同樣的屋頂，綠谷說了他未來打算考取教職的事。這次他沒有寫信而是當面述說，但是，他想在跟其他人說明之前，最先告訴爆豪勝己。
當時的爆豪冷靜地看著他的臉，說著『果然如此啊』，然後眼淚就這麼幾乎意料地流了下來。就像宣告自己將要真正地失去個性了，他想。他在失去個性之後，能夠冷靜地看待自己，都是多虧了爆豪總是在他之前就先流淚。明明自己也有可能喪失成為英雄的可能性，卻展現出這種肉眼可見的關心。要說綠谷出久的不甘心一定有，但如今更顯寬慰，這都是多虧在這種時刻會獨自陪伴自己的青梅竹馬啊。
注意到爆豪的視線，綠谷出久笑著舉起手上的申請書：「希望能申請到雄英的教職實習呢，如果要去其他學校，我會有點緊張。從教師的後輩角度來看我們的老師們，一定是更不一樣的體驗吧。」
「你決定了就好。」
「小勝、聽說你的復健已經告一段落，也考到英雄執照了……」
「你從哪聽來的啊？我可都還沒跟任何人說。」
「上週牛仔褲前輩來學校，意外告訴我的。」
「哼。」
「小勝……一定能成為最棒的英雄的。」
這句閒聊似乎觸動了爆豪，他站起身，望著正在舉辦體育季的操場的方向，天空打出了色彩斑斕的煙火，看來競賽已經告了一段落。綠谷出久在逆光的角度看不見爆豪的表情，半晌後，他聽見爆豪勝己說：「我只是……先走一步而已，你要趕快追上來。」
綠谷出久有點想哭。
這句話像是爆豪在說『不要放棄最棒的英雄的夢想啊』的話給予了綠谷希望。就連綠谷都認清了現實的時候，爆豪提醒了他『無論如何，這都是我們共有的夢』。無論能不能真的實現……
「小勝，果然是很溫柔的人啊。」綠谷用申請書遮住了自己的臉，他覺得自己眼眶跟鼻頭有些發熱，他一定是快要哭了。不過，爆豪毫不留情地拉開了他的遮蔽，單膝跪坐在綠谷的面前。
「我可不是那種會對所有人溫柔的人。」綠谷聽到這句話疑惑地抬頭，爆豪勝己就在他的面前，眼神凜冽。綠谷想他真的很喜歡爆豪充滿決意的眼睛，就像在陽光下散發出燃燒似的光線的寶石一樣，然而，爆豪的臉越來越近，直到喪失思考能力的綠谷出久感覺到嘴唇上有輕微的濕潤感。
綠谷出久沒有想過人生的第一個吻會這麼輕柔，跟爆豪大喇喇地外表不一樣，綠谷知道他的青梅竹馬一直是個細膩的人，然後他一動不動，閉上了眼。看不見之後反而更能感受到爆豪身上的氣味，一直都很熟悉的氣味，此時居然感受到有些陌生，直到綠谷出久忍不住睜眼，撞上了一直凝視著自己的爆豪，他才笑著推開了對方。
「太久了啦！小勝！」
「囉嗦，我也是第一次啊，書上又沒寫要親多久。」綠谷看了爆豪的臉，兩個人都紅通通的，但並不是太陽曬的。爆豪紅著臉抓了抓頭髮，又坐回綠谷身旁。這次綠谷出久是主動伸出了手握住爆豪的左手，兩隻滿是傷痕的手十指交扣著。綠谷看不見因為害羞而轉過頭的爆豪的表情，但能從紅得不得了的耳朵知道對方內心動搖。「……所以說，我不是對任何人都溫柔的啊。」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綠谷出久靠在爆豪勝己的肩上，遠方傳來煙火的聲響，遮不住兩人現在心臟跳個不停的狀況。綠谷心想，如果我真的不能成為英雄，至少我還在離兩人夢想最近的地方，看得見夢想的殘骸，還有隱隱約約幸福的形狀。
三年級最後的學期，就這樣拉下了帷幕。
高中畢業之後的綠谷出久入學了英雄教育科，大學沒有寄宿制，他像國中時期一樣每天從家裡通勤到學校，和以往不同的是，上學途中看見的光景已經不再是歐爾麥特豪爽地打飛敵人的模樣，一早就開始上班的英雄們，也包含了１－Ａ的同學們。
搭乘電車的時候，從窗戶就能看見了。有時候是遠方大樓正在進行高空救難的FROPPY，有時候是飄浮在空中的輕靈，有時是遠遠地就能看到紅豔的火或巨大的冰柱的焦凍。走在街上的時候，偶爾會遇到雷霆和耳機英雄一起巡視，如果看見了綠谷，他們總是遠遠地就會呼喚他，接著就去忙英雄的工作了。綠谷出久不知道英雄事務所的狀況，初出茅廬的英雄們案子似乎比他想得多，他總是在心裡替他們加油，希望今天沒有人會受傷。
回過神來，和爆豪見面的次數也漫長到變成半年一次。不過，綠谷出久的興趣還是收集英雄們的資料，所以他還是很常在電視上看見爆豪，並沒有特別感到寂寞。之前他曾經看過採訪新進英雄的影片，問到感情生活時，爆豪顯得嗤之以鼻，因此網路上有些人認為態度輕浮的他是玩咖。綠谷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簡直笑到要嗆到了，青梅竹馬的他知道那個表情是真心地認為感情問題的題目很傻。而且，忙碌的生活中，爆豪會抽空來見綠谷，他哪裡有什麼空去當玩咖。
爆豪來見他的時間總是很怪，常常是夏天或秋天結束的晚上，他會拎著豪華的晚餐來，和綠谷與其母親一同進餐，隨意地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，隨口問問綠谷學校的進度。晚上的時候，他總是累得會睡在沙發上，早上要離開時，會給睡眼惺忪的綠谷一個吻。
大約又過了一年之後，綠谷出久才注意到爆豪來的時間，總是英雄的季排名揭露的時候。其實身為新進英雄，名字是很難出現在上面的，以前他們總是把這件事想得很簡單──小時候暢所欲言，總是會說自己一出道就能當第一名，小孩子真是單純。第二年開始，春季排名的結果出來，１－Ａ的同學也從新進英雄名單上被撤下了，只有爆豪和轟擠進了排行榜的最下端。
春天結束的那晚爆豪來了，頭上有一些凌亂的櫻花花瓣。他們住的區域櫻花早就凋謝了，綠谷光猜就能猜到他是從很遠的地方趕回來的。看著這樣的爆豪，綠谷忍不住在玄關就抱住了他。爆豪慌張地掙扎了一下，但很快就卸下力氣，讓綠谷緊緊地摟著他。
綠谷出久揉亂了爆豪的頭髮，嘆息著說：「雖然認真前進的小勝很帥，但你也不要著急呀。」
「……囉嗦。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的爆豪將臉埋在綠谷的肩膀上。雖然不是英雄，但那裡有著綠谷畢業後仍每天堅持鍛鍊的肌肉，不是很厚實，但爆豪知道裡面醞釀著難以想像的力量。
「小勝，還好嗎？要休息嗎？」
「……再說一次。」
「呃……小勝很帥……？」
「不是啦。」被這話逗得笑出了聲音，難得開懷笑著的爆豪感染了綠谷，兩人都笑了起來。不過，他們忘記了鬆開環抱對方的手，也忘記這是在綠谷家的玄關，直到綠谷的母親不知道在旁邊看了多久，出聲呼喚他們來吃飯，他們才滿臉通紅地鬆開了手。
爆豪跟綠谷從來沒說過什麼愛與喜歡，只是兩個人在一起時很開心，可以的話，想要繼續延續這份開心的感覺。這份感情，如果有人發現，那就是１－Ａ的同學們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提過這件事，同學會聚餐的時候也總是在聊英雄的事情，是為了深愛英雄事業的綠谷出久嗎？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，綠谷出久假裝不知道這份可能性，總是抱持著平常的心情去。
教育學生的工作很重要，綠谷出久非常尊敬在學校認識的每一位老師，在他失意的時候、迷惘迷失的時候給予他無盡的幫助。所以，他也想要去幫助別人──這件事跟他想成為英雄的本質是一樣的。在學校裡有些人覺得綠谷根本不需要工作應該就會有政府補助，有些人認為綠谷的身材根本不可能有那些偉業，也有在場的朋友認同綠谷的努力。所謂的教師，就是會遇到這些各色不同的學生吧？綠谷總是會想自己如果遇到學生如此，該如何教育。
現在，他走上了和當初的憧憬不同的路……這是一個不同卻又相同的世界。
沒什麼好悲傷的。
綠谷出久就是希望自己能盡力且勤勉地生活，直到最後能大聲地說『我的人生很幸福』。像夢一樣獲得了能力，即使是實習也是正式地成為了英雄，不把這些經歷當作前進的燃料，而是為了失去而自怨自艾的話，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呢。
大學四年最後一次的夏天，爆豪來的時候，綠谷已經畢業而且拿到了雄英的實習資格，而爆豪也第一次的擠入了前十名。
那天晚上爆豪說：「要不要跟我一起住？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。」
雖然沒有過問綠谷就租下了兩人的房子，這樣獨斷的行為是不會受歡迎的，但誰在乎呢，綠谷想。這個在英雄排名前十的男人不用受歡迎也沒關係，他只看著我，不知道怎麼討別人歡心也沒關係，至少綠谷出久覺得開心得不行就夠了。
收下鑰匙開始同居之後，生活變得很不一樣了。雖然爆豪的工作還是很忙，綠谷的實習也常常讓他取消晚餐的約會，但不論多晚兩人都會回到那個小套房，綠谷用最近學到的按摩術幫爆豪放鬆右手的肌肉，爆豪也會讓他一起做和緩的鍛鍊，幫助綠谷舒展肌肉。居住的期間，訓練的強度也慢慢地增加，增加到連綠谷出久都覺得有些奇怪了。
「小勝，我又不是英雄，肌肉不用練到這程度也行吧？」
「就當作是維持身體健康吧。」爆豪總是這麼回答。
Ａ班同學都知道他們住在一起，這是由於搬家的時候大家都來幫忙的緣故。綠谷覺得很不好意思，但切島說『學業我們不能幫忙，搬家這種小事就讓我們一起幫忙吧！』然後搬家完那天大家一起在新家裏吃了壽喜燒。雖然爆豪邊收拾邊抱怨家裡壽喜燒味道很重，但綠谷還是偷偷瞧見了他是邊微笑邊收拾的。
然後，假日兩人都休息的時候，他們會一起去看電影，一起去附近散步。情人節的時候爆豪曾讓宅配送花去學校，雖然被學生笑得滿臉害羞，但綠谷還是把花插在桌上的花瓶裡。生日的時候兩人都會帶對方回自己的老家跟父母見面、聖誕節的時候也會一起吃晚餐。
剛搬進來的時候用的單人床已經被棄置了，換上了雙人床，多出的房間也被整理成倉庫。兩人的關係當然也從親吻更進了一步，這一切都是幸福的。但是對綠谷來說，最幸福的瞬間，還是早上抱著爆豪醒來的時候，爆豪總是先他一步醒來，他的頭髮與眼睛沐浴在陽光之中，就跟以前一樣，是綠谷最為珍重的、封藏著火焰的美麗寶石。
那一刻無庸置疑，幸福是永恆的，綠谷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比這些更幸福了。
學校的實習告一段落，綠谷出久當上了正式教師，爆豪卻突然加重了工務，越來越少回家。偶爾假日兩人都在家的時候，爆豪也總是拉著他鍛鍊，甚至開始記錄綠谷的身體素質。雖然爆豪嘴上說『這是因為他不在家的時候也要掌控綠谷的身體狀況』但綠谷出久當他的青梅竹馬二十幾年，最近甚至超乎這層關係，足以說是戀人的關係了，綠谷當然看得出爆豪有所隱瞞──沒有說謊，但隱瞞了一些事。
「小勝！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跟我說吧！」就算說出這樣的直球，爆豪也只是因為被發現露出有一點困擾的表情，但不是厭惡的情緒。
「我不能說。」爆豪皺著眉頭說道：「之後就會知道了，如果你忍受不了，你就先回家住一陣子吧。」
綠谷出久跟爆豪勝己都很固執，不知道是誰先說的，但這是事實，而且獲得Ａ班同學們全體的認同。兩人都很固執己見的時候，無論怎麼溝通都說不清楚的。當晚綠谷就咬著牙收拾行李暫時搬回家，沒有說『還是合不來就分手吧』的話，爆豪想要隱瞞的事情就會是驚喜或工作上的事，這些都不是綠谷能控制的，但被隱瞞還是讓綠谷很不甘心。
雖然力量可能不如以前──啊，是因為這樣才一直量測自己的身體狀態嗎？但是綠谷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力量之外的地方幫上忙的啊，這種情緒很不甘心啊。難得回家住了一周多，綠谷出久都忘記回家的感覺了，但是在不甘心的情緒過去之前，他覺得不能貿然回去找爆豪，不然可是會因為自己想不開的緣故吵架的。
不過，一切就在相澤老師的閒談中暴露了：「聽說歐爾麥特下周就要回來了。」綠谷才恍然大悟，難道是這個嗎？這的確是驚喜，難怪小勝那麼欲言又止的樣子。他真傻，這種事情不用藏起來也沒關係呀？追問相澤得到的答案是『不用特別去接機，他會來學校的』。
結果，驚喜比綠谷出久預料得還誇張。
爆豪究竟是在什麼時候、在幾年前，就開始規劃這件事呢？班上的同學為了這件事，付出了多少努力呢？想起剛出社會的時候大家就接了過多的工作，難道是從畢業就開始策畫的嗎？雖然是設備，但卻是貴得不行的仿個性設備，要當英雄也不在話下……
本來預定下周才要回家的綠谷匆匆忙忙地帶著行李跑回兩人的租屋。爆豪已經聽說歐爾麥特的會面，也將禮物送出了，看到風風火火地跑回家的綠谷，他反而僵住了，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，最後冷靜了下來，將手上的咖啡放在桌上，接著對綠谷出久張開雙臂。
歡迎回來，出久。
從戰爭結束之後就從未哭過的綠谷出久，在此刻哭得像是個小孩，眼淚不停地留下，就像是要把這幾年的痛楚與哀嘆都藉由眼淚抒發
。歡迎回來、我回來了，回到夢想的軌道上，有爆豪牽著他的手，原來幸福的感受還是會繼續更新。
「喂、是不是有什麼話還沒說。」遵守家規的爆豪捏了捏綠谷的臉頰，讓他癢得笑出了聲。
「我是DEKU！我回來啦！」
ＥＮＤ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